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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可惜关注的人比较少,不但在中国,其实在世界上也属于冷门。人们普遍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几年前,我放了一个提问在知乎:“人类基因编辑,你是赞成还是反对?”,到现在居然一个回答都没有,可想而知。
1、首先谈谈贺建奎违反的条例:
1)国际上有一个关于人类胚胎实验的伦理限制,就是从受精卵开始,实验最多做到第14天,就必须终止。这个规定是有一定的根据的,好像是说,14天的胚胎,可能就会有痛的感觉了。那么,很显然,贺的编辑胚胎婴儿的实验,不但超过了2周,而且还生下小孩了。显然与国际伦理的限制是相冲突的。
2)国内对于人类胚胎实验,也有管理方面的条例。尽管披露出的信息不是很完整,但根据对贺的惩罚结果来看,很有可能是没有严格的执行中国的管理规定(即伦理审查有可能无效,或者造假)。
2、其次谈谈贺的实验的具体内容:他找一些艾滋病病毒携带家庭,问他们是否愿意使用编辑技术,获得对艾滋病具有抵抗能力的宝宝。据说一些夫妻同意试试,因为艾滋病病毒携带父母怀孩子是具有很高的风险的,大多数家庭都放弃了生孩子的想法。简单来说就是这样,贺获得了部分夫妇的支持,通过体外受精,对婴儿进行的基因编辑,其中据说有至少有两例孩子出生。
3、谈谈贺的实验为何遭到强烈抵制
1)人类胚胎的基因编辑,其实并不是一个十分高深的技术,世界上很多团队,研究者都能开展。但是,大家都遵守了伦理限制,没有去突破。尽管如此,很多很多的科学家,其实都在等待某个机会。能通过基因编辑去解决的疾病,也不只有艾滋病,其实还有很多遗传性疾病(比如地中海贫血病)。贺的胆子很大,不顾这个大形势,居然自己决定往前冲。这就好比一场赛跑,众多的参赛者都爬在起跑线,等某个发令抢响。但这个时候贺就偷跑了,而且跑到了终点。所以引来一片讨伐和指责,是很自然的事情。
2)其实,全人类,还没有做好接受编辑婴儿的思想准备。编辑婴儿会涉及到太多太多的伦理,法律和社会问题。比如,编辑婴儿会获得相比自然的孩子而言的某种优势,那么,他们是否还算自然人?有没有权利享受和自然孩子一样的社会权利?保险费是否一样?教育、税收、医疗是否应该不同?将来是不是像好莱坞科幻片里一样,社会是不是划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原始的自然人组成,一个是编辑人所组成?是不是应该有人类移民局之内的机构来管理?等等等等,太多的问题,人类都没有准备好。
4、谈谈贺的事件的一些后续影响
1)贺的事件的发生,客观上加剧了人类直面人类基因编辑技术的紧迫性,是时候该考虑这样的问题了。(我本人在贺事件发生之前,就连续多年多次组织讨论:人类编辑你是赞成,反对还是中立?根据讨论的结果,我认为在这个问题上人类将长期保持争论。相关细节如果大家有兴趣,我可以再另讨论)
2)贺的事件发生之后,美国迅速的批准了编辑技术发明者之一的张锋团队开展通过编辑解决成人某类遗传病的实验。
3)中国一片讨伐之后,国家开始对编辑研究进行严格的控制和管理,贺被宣判。这个有点像转基因技术的形势,其实是一个对中国技术发展的不利因素。
5、谈谈未来如何发展
1)无论贺事件的性质是什么,客观上来说,随着第一例编辑婴儿的诞生,未来的人类历史学家一定会这么记载:人类历史,因为贺事件,被划分成了两个阶段:编辑前历史和编辑后历史。这个影响是惊天动地的,是前所未有的,只是目前意识到这点的人比较少而已。
2)中国正在制定《民法总则》等相关法律,其中明文规定了每个人拥有什么基本权利:其中就有财产权、人身权。换句话说,和个人财产一样,人的身体也是属于每个人自己的,所以自残自杀是不犯法的。身体的权利既然是自己的,那么自己的基因,作为身体的一个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也是属于自己的。我们也许短期内没有权利去改变下一代的基因(这也是贺犯的一个愚蠢的错误),但是否有权利改变自己的基因?如果不谈谁来实施编辑操作的问题(就像安乐死,现在也是医生做好准备,由本人去完成安乐死的操作的),那么根据现行法律来看,如果不修改相关法律,那答案是肯定的(美国事实上已经着手开展)。
3)尽管人类基因编辑是一个特别重大的,特别具有风险的,涉及问题特别复杂的技术,但从人类技术发展历史来看,只要一个技术能解决某些特定的问题,那么其推广应用就不可阻挡。这样的例子已经有很多,比如在生孩子的事情上,从阻止生孩子的避孕、节育和流产技术,到能生孩子的人工授精试管婴儿技术等等,在经历过很多反反复复之后,被人类逐渐接受。如果只谈编辑,那么我相信很多人都会反对。但如果放到某个个案中去考虑,情况就会大不一样,会复杂很多:比如,那些遗传性的侏儒家庭,如果通过编辑能够让他们家族后代的身高恢复正常,你是反对还是赞成?因为侏儒家庭,相当于整个家族患了病,既然有技术能够治好,为何他们没有权利接受治疗?可是,如果你答应了,那下一次有人说,他的身高只有1米5,低于平均值,也是疾病,也要编辑成为平均的1米7,你又会怎么判断?到底什么身高才是正常的?
4)我个人的意见,无论如何,鉴于编辑不同于过去的任何一个技术,具有特殊性,因此我们可能要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但我们要及时给与必要的关注,要鼓励支持相关研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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