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nova，将快诊生意做到了巅峰

去年，帕萨迪纳市一家初创公司的高管们开始乘坐两架新注册的湾流(Gulfstream)喷气式飞机，从伯班克飞往世界各地。其中一架是G650，配有白色豪华座椅、抛光内饰和其他豪华饰面。

同一家公司的两名高管也在这家初创公司豪华总部附近购买了价值数百万美元的住宅。当房地产经纪人要求他们提供能够支付这样的价格的证据时，其中一名高管提交了一份银行对账单，显示英国政府向该公司账户存入了1.28亿美元的存款。

这笔巨款的接收者是Innova医疗集团(Innova Medical Group)，这家成立于疫情初期的公司出人意料地成为了冠状病毒检测的全球供应商。

它是由一位担任过汽车行业高管的华裔创立的，他定居在圣加布里埃尔谷，对雄心勃勃的企业并不陌生，包括帮助英国汽车制造商MG罗孚重振著名，以及在阿拉巴马州投资40亿美元建造一个混合动力汽车工厂。

这两项投资都没有成功，但这并没有让这位华裔高管气馁。当WHO报告新冠出现时，他抓住了机会。

2020年11月，在英格兰法尔茅斯，养老院经理梅丽莎·琼斯处理Innova的冠状病毒检测箱。这家养老院参与了一个试点项目，依靠innova的抗原检测来筛查居住者的家人和朋友，以允许更多“有意义的探访”。(休·哈斯廷斯/盖蒂图片社)

不到三个月后，他成立了Innova，并且担任了总裁。在2020年9月，该公司在老牌诊断公司行动之前，从一家中国供应商那里获得了大量的冠状病毒快速检测试剂盒。

因此，当英国首相鲍里斯·约翰逊(Boris Johnson)迫切需要能够让国家恢复正常的检测方法时，Innova已经做好了准备:它获得了多个政府合同，估计价值至少27亿美元，在全球销售了超过10亿套试剂。

今年6月，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U.S. Food and Drug Administration)表示，它“非常担心”Innova的检测可能产生错误结果，导至严重疾病或死亡。该机构敦促相对较少的收到Innova产品的美国人“把它们扔进垃圾桶，毁掉检测结果”。

这一警告是在今年早些时候FDA官员对Innova办公室进行检查后发出的，因为在检查中发现了混乱的情况。

根据FDA发给该公司的一封信，在一间储藏室里，政府检查人员发现了13箱测试，与受损或准备销毁的产品盒混在一起，没有任何标志表明哪些盒子可以运输。检查人员发现，运送的测试使用了错误的说明。Innova从其中国供应商那里收到测试后，并没有进行检查或验证。

FDA表示，Innova还向美国人发放了超过7万份检测产品，尽管该公司提出了申请，但FDA并未批准这些产品在国内销售。

Innova为其产品进行了辩护，该公司将继续在英国和其他外国市场提供产品。一位女发言人坚称，FDA的担忧与测试的性能无关，而是标签之类的问题。

她说，Innova正在与fda合作纠正问题，并补充说，美国的销售仅限于员工、临床研究和一些客户，以进行评估。

“我们有信心，我们正处于完全符合FDA的要求” 这位女发言人在一封电子邮件中说。

她拒绝华裔老板接受采访，也拒绝回答本文提出的其他与公司检测业务没有直接关系的问题。

萨拉·哈奇特(左)是查尔斯国王宫疗养院的护理主任，2020年11月，她在英格兰法尔茅斯监督经理梅丽莎·琼斯的冠状病毒快速检测演示。(休·哈斯廷斯/盖蒂图片社)

在英国，美国FDA 6月的行动在媒体和科学出版物中引发了一场激烈的辩论，辩论的焦点是测试的准确性，以及英国政府决定将数百万计的测试邮寄到家庭进行大规模筛查，尽管制造商自己的说明书上说，这些测试是由“训练有素的临床实验室人员”给有症状的病人使用的。

这并不是鲜为人知的企业家第一次通过销售一种面临监管机构质疑的冠状病毒检测手段而发家致富。在美国，洛杉矶地区的初创公司“治愈”在其测试中获得了10亿美元以上的收入，此前全国各地的卫生官员都接受了这种测试，将其作为一种大规模人群测试的方式——尽管它们也只针对有症状的患者。作为回应，FDA发布了一份关于这些测试已被批准使用的公告。

非营利组织“好法律项目”(Good Law Project)的执行董事乔·毛姆(Jo Maugham)对英国政府提起诉讼，要求披露与COVID-19相关的数十亿英镑支出的细节，他说，疫情为可疑合同打开了大门。

“政府管理消失了，”他说。“很多事情正在发生，原因非常、非常难以理解。”

这一点是肯定的。在疫情爆发的最初几个月里，Innova的老板看到了一个机会——在这个改变世界的事件的混乱中，勤奋的企业家，即使没有健康或科学方面的记录，也能获得巨大的利润。

快速、便宜、有争议

快速抗原测试类似于自己在家做怀孕测试，只是Innova依赖于鼻腔和咽喉拭子。他们寻找与冠状病毒感染有关的蛋白质，这种方法不如检测病毒遗传物质的聚合酶链反应(PCR)方法灵敏。

然而，抗原检测在价格和速度上都比PCR分析有优势。PCR检测可能需要100美元或更多，而且必须在实验室进行，结果往往需要几天时间。抗原检测可以在20分钟内提供结果，Innova表示，如果大量购买，其检测成本“比一杯咖啡和一块松饼还低”。

包括Innova在内的支持者声称，这种测试的较低灵敏度使它们能够更好地检测病毒载量高的传染性人群，这是一个值得科学界讨论的观点。

今年1月，在英格兰史蒂文尼奇的国家卫生服务疫苗接种中心，可以看到Innova抗原检测试剂盒。(里昂·尼尔/盖蒂图片社)

英国政府决定从帕萨迪纳的初创公司大量购买抗原检测试剂盒，根源在于约翰逊政府希望在关闭后重新开放经济。

他的政府建立了一个以抗原检测为基础的检测和追踪项目，以迅速捕捉和隔离冠状病毒患者，包括无症状者。

政府和牛津大学的科学家评估了40项测试，并在初步研究的基础上选择了Innova作为试点项目。

政府表示，该检测产生的假阳性比例不到1 / 100，总体上每100人中约有77人被感染，其中95%以上的人病毒载量高。当由实验室科学家使用时，其灵敏度或检测感染的能力提高到79%。

在最初的研究中，其他参与者进行了自我检测，尽管Innova自己的说明书说，这些检测应该由医疗专业人员对有症状的患者进行。这种差异迫使政府将Innova测试重新包装为一项国民健康服务(National Health Service)测试，允许没有症状的人自行使用。在自我管理的情况下，该测试仅发现了58%的感染病例。

去年12月公布的利物浦试点项目的结果更不乐观，发现自我管理的Innova检测仅能检测到40%的感染病例。后来，伯明翰大学(University of Birmingham)学生在4月份进行的一项研究发现，无论是在感染的早期还是晚期，Innova检测都是无效的。

伯明翰大学生物统计学家乔恩·迪克斯是政府测试项目的主要批评者，他说:“这被作为一种开放社会的方式来宣传这些测试使人安全，但实际上，这些测试的表现太差了，不能这么做。”“你可能会检测到一些阳性，这是好事。但如果你用它们来表示人们没有感染新冠病毒，它们就不够好。”

牛津大学(Oxford University)科学家蒂姆·皮托(Tim Peto)博士领导了最初的政府研究，他说，Innova之所以被选中，是因为它的测试“通过了性能门槛”，而且很明显，该公司可以大量提供这种测试。

“它被选中，显然不是因为它是其中最好的，而是因为它是唯一一个可用的，”他说。

这家初创公司在公共卫生领域也有支持者，其中包括哈佛大学陈曾氏公共卫生学院(Harvard 's T.H. Chan School of public health)流行病学助理教授米娜(Michael Mina)。米娜参与了英国的这场辩论。

米娜1月12日在推特上对他的10万多名粉丝说:“我知道人们讨厌政府上购买测试——但Innova测试完全按照预期运行。”“非常适合检测有传染性的人。这是我们唯一的目标。我很乐意为《卫报》写一篇专栏来解释。”

米娜从一些冠状病毒快速检测制造商那里获得了咨询费和演讲费。哈佛大学的一名女发言人表示，米娜无法发表评论，但他没有从Innova收到资金。

Innova利用了Mina的支持。官网链接到加拿大广播公司对米娜的采访，标题是《快速检测新冠病毒“抗原”是否能解决疫情?》

米娜在花旗银行(Citibank)领导了一个试点项目，让纽约和芝加哥的银行员工每周用Innova的测试检查自己三次。今年3月，Innova聘请了曾参与试点的花旗银行高管肖恩•罗杰斯(Sean Rogers)担任其新董事长。该银行已经决定使用另一种抗原测试，不同于Innova的，它已经得到了FDA的授权。

然而，尽管FDA采取了行动，英国政府仍继续分发Innova测试。英国卫生和社会保障部的一位发言人指出，政府在做出这一决定时进行了“严格”的评估和“稳健的质量保证过程”。

她在一封电子邮件中说:“我们对[抗原]横向流动测试有信心，它可以帮助我们识别没有症状但可能将病毒传染给他人的人，帮助打破传播链。”

一名工作人员正在对1月份从赫尔大学(Hull University)一名学生身上提取的棉签进行Innova冠状病毒检测。(保罗·埃利斯/法新社/盖蒂图片社)

Innova发言人为该公司的抗原检测进行了辩护，称用户自己进行多次检测后，检测结果应该会有所改善。

“当测试不按照说明进行时，测试的灵敏度可能会下降。但抗原检测本身就是一种简单易行的检测方法。我们接受外行人和首次未经培训的用户可能对正确使用测试有疑问，”她说。

她还指出，对7月份发布的利物浦研究的更详细分析发现，这些检测已经导至冠状病毒传播减少了21%。根据统计模型，这可以预防850至6600例病例。

大获成功

英格兰纽卡斯尔大学(Newcastle University)公共卫生教授波拉克(Allyson Pollack)一直在跟踪Innova在英国的合同，他估计这些合同总价值为27亿美元至40亿美元左右。据英国广播公司报道，该公司已经向英国市场交付了10亿次测试。Innova拒绝就其销售情况置评。

根据Pasaca Capital的网站和公开记录，这家私人投资公司是华裔老板于2016年创立的。

他在中国获得经济学学位后，前往苏格兰斯特拉斯克莱德大学(University of Strathclyde)攻读工商管理硕士和市场营销博士学位。据已出版的传记显示，他曾在里昂信贷(Credit Lyonnais)等主要银行担任投资分析师，在1996年至2000年期间负责亚洲汽车、交通和基础设施市场的业务。

他在帕萨卡(Pasaca)的履历中表述了自己在2002年MG罗孚集团(MG Rover Group)与中国华晨集团(Brilliance Group)的“战略联盟中发挥了关键作用”。华晨集团是一家大型商用车制造商，也是第一家在华尔街上市的中国公司。但双方的合作最终破裂。2005年，华晨汽车董事长杨因被中国有关部门指控犯有经济犯罪而逃到美国后，MG罗孚的母公司申请了破产。

杨住在富裕的布拉德伯里圣加布里埃尔谷社区，他的发言人表示，杨不是Innova或Pasaca Capital的投资者，也与后者没有关系，不过他和华裔老板仍保持着友好关系。

目前还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导至Innova与中国供应商达成了进出口协议，但innova的华裔老板在中国市场拥有丰富的经验。据洛杉矶县选民登记记录显示，他出生在中国，一份个人简历显示，他在2000年代末担任法国巴黎银行(BNP Paribas)中国股票研究主管。

花销

去年，Innova和Pasaca在蒙罗维亚的一个仓库共用了一个地址，之后，他们搬进了位于科罗拉多大道(Colorado Boulevard)的帕萨迪纳(Pasadena)一座大理石和花岗岩覆盖的办公楼里的独立套房。从那以后，Innova扩大了其办公室，在前台附近悬挂着放大的冠状病毒图像，这笔交易价值1320万美元。

根据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Federal Aviation Administration)的记录，Innova的一家子公司和Pasaca Capital今年早些时候注册了两架湾流(Gulfstream)喷气机。其中一架是湾流650 (Gulfstream 650)，这是市场上最顶级的商用飞机之一。一架新的湾流650造价超过6000万美元。帕萨卡的飞机是在2015年建造的。

Innova在2月注册的第架湾流是一款较老的型号，可以容纳20人。

在圣加布里埃尔谷，三名当地房地产经纪人表示，这些公司的高管一直在关注帕萨迪纳、圣马力诺和阿卡迪亚的房产，这些房产的挂牌价在300万美元到2000万美元之间。由于签订了保密协议，这三名经纪人要求匿名。

房地产记录显示，去年至少有两处房产是与Innova有关的高管购买的。

今年10月，Innova总裁兼首席执行长埃利奥特(Daniel Elliott)斥资410万美元，在阿卡迪亚(Arcadia)买下了一栋8,000平方英尺(约合457平方米)的豪宅。据房源介绍，这座两层楼的展厅包括六间卧室、八间浴室、两间厨房、一间桑拿房、酒窖、电影院和电梯。

今年4月，另一高管Weining Mao以419.8万美元的价格，在圣马力诺的莱西公园(Lacy Park)附近买下了一处传统风格的房产。这栋面积3700平方英尺(约3700平方英尺)的住宅占地近半英亩(约0.5公顷)，配有游泳池、水疗中心、多个娱乐区和一个地板球场，周围是修剪整齐的花园。

新机遇

英国的疫苗接种是世界上最成功之一，并于7月19日解除了英格兰大部分的疫情限制措施。然而，政府敦促人们继续检测，因为新的毒株导至冠状病毒病例增加。政府本月宣布，新的研究表明Innova测试在检测Delta变异方面是有效的。

不过，目前还不清楚有多少人在遵循这一方向。用户应该登记检测结果，但最近对检测和跟踪程序的审计发现，在分发给家庭、学校和其他地方的6.91亿份抗原检测中，截至5月底只有14%登记了检测结果。可能有更多的测试被使用，但也可能有数百万的测试没有被使用。

在最近爆发的德尔塔变异中，伯明翰大学的Deeks说，他一直提倡人们进行抗原测试，尽管有迹象表明人们并没有这样做。

“人们对测试的兴趣明显下降了，”Deeks说。他指出，虽然学校在春季开课，但他认识的老师们都在谈论“满屋子的测试”。

Innova的女发言人说，对这项测试的需求仍然很大，并指出，包括法国、 德国、以色列和马来西亚在内的十几个国家已经批准使用这项测试，该公司正在寻求更多的批准。

Innova已经在南加州进行了两笔收购，以扩大其测试能力，并在5月份宣布了一项协议，开始在英国每天生产数百万个测试

这位女发言人说:“Innova已经向全世界提供了超过10亿份快速抗原检测试剂盒，并将继续供应，以满足客户的需求。”

这样的需求可能有助于解释为什么公司高管要飞遍世界各地。这架老式飞机的飞行记录显示，它曾飞往冰岛、卡塔尔、塞浦路斯、以色列和法国。